微風栩栩吹來,在夕陽的映照之下呈現金黃色的麥穗,如同波浪般的隨之起舞,從遠處看起來就是一條條閃爍著光芒的美麗絲綢鋪在草地上;房舍的煙囪噴吐出灰色的雲霧,婦女們煮飯傳出的香氣,就連農舍裡的豬仔們都傳出了滿足的叫聲。
我扛著鋤頭走在田邊的道路上,一邊欣賞達隆米爾湖的風景,一邊悠哉的走回安多哈爾。託商人去羅達隆買的那件天藍色絲質洋裝今天終於送來了,等回到家之後一定要給米蓮一個驚喜,希望這能夠慰勞她這三年來的辛勞。
她應該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馬鈴薯泥配上烤的酥脆滾燙的火雞,以及新釀好的生啤酒,再點根最近才流行起來的香精蠟燭來營造氣氛,嘿嘿,今天想必能夠有個美好的夜晚,一想到這裡,我的嘴角便忍不住翹了起來。
這時候,隔壁家的傑克從我身邊走過,他一邊么喝一邊趕著棉羊回家,他那及久經日曬的肌膚以及炯炯有神的雙眼,不禁會讓人感慨起自己已經不再年輕;然而,當我看到他被太陽曬黑的後頸時,心裡卻突然浮現了奇怪的欲望──
當我回過神之後,他的頸骨早已被鈍器打斷,腹部還被硬生生的撕扯開來,裡面的臟器卻無影無蹤,天啊!究竟是誰幹了這麼殘忍的事?!
我正想呼叫別人過來幫忙處理傑克的屍體,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和衣服都被染成了艷麗的紅色,末端沾有鮮血的鋤頭倒在傑克的屍身旁邊,要送給米蓮的衣服也被撕成碎片撒了滿地,口腔中甚至充塞著鐵鏽般的氣味。
聖光在上,如果這一切都只是惡夢的話就讓我清醒過來吧!
不過祂並沒有聽到我的祈禱,舌尖上香甜濃郁的脂肪殘留正在崩解我的意識,當一個單詞忽然憑空傳入我的腦海之後,我便化成了血腥的殺戮機器,與其他同類一起摧毀了這座陪伴我成長的安多哈爾。
※ ※ ※ ※ ※ ※ ※ ※
「米蓮!!」我放聲大吼,淒厲的叫喊著愛妻的名字,接著便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又是夢嗎?同樣的夢境這已經是出現第一千三百五十七次了,我真恨自己為什麼這種時候就能記得這麼清楚,無法忘卻的記憶根本就是永恆的折磨,更可笑的是當我從惡夢中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身體竟然成了這副骨頭外露,肌肉剝離的鬼樣子。
我們沒有呼吸,肉體的機能上是完全死亡了但是為什麼我還能夠思考,也能夠講話,甚至還能夠進食?
天曉得,外頭下著大雪,我衣不敝體卻不覺得冷(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好遮),我做了許多勞動,肌肉卻也不會增長(也根本就沒有肉可以長),我只知道我們是一群既不是人,又不是鬼的被遺忘者。
等等,有腳步聲,看來應該是剛剛的叫聲驚動了南海鎮的衛兵,我連忙躲回藏身用的樹洞裡,以免敗露行蹤。
「Do you see anything wrong?」
「Nope,I’m guess the poorly forsaken “baby” was gone.」
「Good, let’s go back to the town and take some drink.」
我暫時放下那些擾人的回憶,在確認剛剛外頭的聯盟追兵走遠之後才鑽出頭來觀察情況,正好瞥見了一個穿著紫色長袍的女性騎馬走在前往奧特蘭克山脈的道路上。
等了一星期,終於讓我等到了。
我悄悄的將足以使人麻痺的毒藥塗在匕首上面,這女人之前曾經和兩個同伴一起攻擊剛從塔倫米爾鎮走出來的我,差點將我那早已殘破不堪的身軀給拆成碎塊。
身為一個飽受訓練的盜賊,被偷襲也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
但是,復仇的果實是甜美的。
我邁開腳步,前往奧特蘭克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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